老郭来到家,问我有事没,说没事了浪去。走就走,我和他出了门,信步而行,不知不觉中到了灞河滩。转着转着,就想到对岸看看陈忠实先生的故居去。
陈忠实是一个爱写作、能写作、会写作的关中汉子,有大量的佳作问世。最让人敬佩的是,他用四年多时间,写成了一部能当枕头的小说《白鹿原》,影响很大。
他的故居在西安市灞桥区西蒋村,与我们村只隔了一条灞河。年少时,他从西将村过河来我们油坊街读书。成年后常来街上买油盐酱醋,走亲访友。
西蒋村地处白鹿原下,是个小村,村民不足人。陈忠实生在这里,长在这里。在这里写下了好多文章。他的《白鹿原》就是在这里写完的。
过了河,沿着河岸走,零星的油菜花丛、美人蕉在路旁开放,槐花与梧桐花香气浑然,叶间传来声声鸟鸣。过了东将村,不一会儿,就到西蒋村了。
一块指示牌上写着“陈忠实旧居”,在此,我们停下了脚步。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乡下院子,宁静幽雅,燕语莺啼,门口的竹林枝叶茂盛。
院墙一边写的是先生《青海高原一株柳》中的经典片段:“长到这样粗的一株柳树,经历了多少次虐杀生灵的高原风雪,冻死过多少次又复苏过来;经历过多少场铺天盖地的雷轰电击,被劈断了枝干而又重新抽出了新条;它无疑受过一次又一次摧毁,却能够一回又一回起死回生。这是一种多么顽强的精神。”
院墙另一边印着陈忠实先生手书的徐霞客名句:“春随香草千年艳,人与梅花一样清”。
打开暗红色略带锈迹的铁门,走入院中穿过前厅,看见那株玉兰树,迎风摇曳给院落增添了活力。这是陈先生亲手栽下的。院落中零散的几把小凳,墙角的斧头、铁锨,都是陈先生使用过的。
书房里的小圆桌和矮凳,是当年伏案写就《白鹿原》的地方。写字台上摆放着眼镜、稿纸和钢笔。绿色的长沙发是先生构思作品时最喜欢的位置。
穿过正屋,后院有间地下室。一张书桌、一盏台灯、一张用木凳和木板搭起来简易木床。炎热的季节到来时,陈先生在这里度过。这间地下室是院落的最后,依着白鹿原而砌,里面很凉快。
故居大门正对的就是陈先生笔下的那条河:“这是我家门前流过的一条小河。小河名字叫灞河。”
灞河古代叫滋水。春秋时,秦穆公称霸西戎后改名霸水。隋文帝时在“霸”字旁加上三点水成了灞水。这名称从那时一直叫到现在。
这是一条很特殊的河,特就特在流向上。中国的大多数河流都是向东流的,而这灞河却兀自一路西流而去,是她有别于其它河流的一个显著特点。
听老人讲,很早以前,灞河水又窄又深,可以划船、运货,两岸人家一天彼此见面时可以隔河致意打个招呼,亲切地问一声:“吃了没?”农闲没事时搬个凳各自坐在自家门前,可以隔着河慢慢地拉家常、说闲话。有事了,轻喊一声,河对岸就能清清楚楚地听道。
冬季到夏初这段时光,河水不大、稳定、清澈,河底石头一览无余。若是在河岸劳作渴了,弯腰捧上一口咽下,根本不用担心闹肚子。因为这是从东山流下来的纯净山泉。自古以来,这一条甘洌的河水不知疲倦地流淌,无私地滋润着沿途河岸上祖祖辈辈生活的人们。
一条高速公路沿河而建。河岸防洪堰顶修了可行车走人的道路,两边栽花、植树、立石、建景,安装照明灯具。一路的滨河公园,昼有景、夜有色,给灞河戴上了亮丽的项链。闲情散步于此,欣赏灞河的美丽风光,感受灞河的前世今生。抚今追昔,万千感概。这奔流不息的灞河历经沧桑,见证了这块土地上曾经的盛与衰、甜与苦、丰收与灾难、富裕与贫困。社会发展,时代变迁,灞河的景色越变越好……
陈先生对这河是有感情的,他曾写下一首《青玉案·滋水》:“涌出石门无归路,反向西,倒着流,杨柳列岸风香透。鹿原峙左,骊山踞右,夹得一线瘦。倒着走便倒着走,独开水道也风流。自古青山遮不住,过了灞桥,昂然掉头,东去一拂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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