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玄宗开元二十八年,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。空前绝后的“开元盛世”在这一年令大唐国力达到顶峰。
这一年的五月,已被罢相三年的张九龄去世了,从此李林甫坐稳了宰相位置。最为关键的是,在这年的十月,身为公公的李隆基,与儿媳妇杨玉环,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。
当然了,这种事情少不了“混账”高力士的居中安排。圣人之家,没办法,就是邋遢事情太多。当然手续都得合规,先安排儿子寿王夫妻办理离婚,然后将前寿王妃的“交接仪式”转移到骊山脚下的华清宫,既避免了彼此的尴尬,也确保了“芙蓉帐暖度春宵”不受到外人地搅扰。
玄宗就喜欢这个情调,高力士同志不愧是大唐忠诚谋国的第一贴心人,深得五十年太平天子信任,实属必然。
就是从这一年开始,唐玄宗频繁驾临华清宫,因为那里有他的儿媳妇在泡温泉,不,现在应该改叫贵妃娘娘了。为了确保贵妃开心,玄宗多次扩建华清宫澡堂的浴池。
新扩建的华清池,富丽堂皇,装修奢华。贵妃娘娘的大胖干儿子安禄山,特地从范阳搜刮来数块完整的稀世白玉石,让工匠雕琢成鱼龙凫雁,也就是鱼龙出水捉野鸭的景观,其余分别制成精致惟妙的石梁附着着玉石莲花,以此作为华清池的点缀。
安禄山如此会来事儿,令玄宗十分欣慰。也不枉开元二十四年,自己从张九龄报上来的勾决人犯名单中,把安禄山拿掉了。还有比救命之恩更大的人情吗?虽为杂胡,安禄山应该不会不明白吧!
心情大悦的玄宗,于是下令将安禄山进献的“鱼龙凫雁”放置华清池中央;把逼真的玉石梁横跨放置于浴池之上,而娇艳欲滴的玉莲花刚刚才露出浴池的水面。
这时候,玄宗与贵妃在内侍伺候下,宽衣解带,稍试水温,正欲“春寒赐浴华清池,温泉水滑洗凝脂”。
不料,贵妃娘娘不经意间看了一眼“鱼龙凫雁”,感觉那鱼龙在水波荡漾下,鱼鳞微张,双翅欲扑,貌似马上就要扑过来。这可把贵妃娘娘吓坏了,一旁的护花使者玄宗急命人将这玩意撤走。
不过莲花和石梁原地未动,这些东西一直到唐末,都还在华清池里寂寞的摆放着。后来,玄宗又命人在骊山离宫另外开辟了十多间长方形的温泉澡堂。
浴池四周都用花纹精美的打磨石砖堆砌,颇有异域风情。还造了几艘小型的金银镶嵌的漆船和白香木船,供自己和贵妃一起戏耍玩乐,共享盛世繁华。至于划船用的橹和桨,都用珠玉装饰。这还没完,浴池中央还得放上用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山,仿造成蓬莱三岛。
从此,只要是唐玄宗驾临华清宫,贵妃娘娘必然一起随驾。连带着贵妃的姐姐们,都荣幸地跟着沾光,一块儿去骊山玩一趟。不仅如此,所有人的礼服和车驾都必须拨专款,隆重装饰一新。
唐代制度,贵妃出行坐牛车,此外少不得金银珠宝装饰一新。这么一趟下来,一辆牛车的经费少说也要十几万贯钱,唐制钱为一贯。贵妃随行姐妹的车驾也得照此办理。
但是,新问题又出现了。由于装饰材料过多,导致整车重量严重超标,牛死活拉不动了。于是只得请示玄宗,改骑马吧。
得,刚装潢好的牛车扔一边,又重新招标采购名贵马匹,再加上黄金的马嚼子和辔头,还要用名贵的刺绣作为帛帘,充当马儿的挡泥板。啧啧,诸君可以脑补一下,这一番奢靡的场景。
话说回来,这么大的场面怎么能少了“活宝”杨国忠呢?作为贵妃娘家的话事人,家族事务一切行动必须要从他这里开始,这是纪律。所以,参加骊山旅行团的老杨家所有成员都得先汇合于杨国忠的府邸,然后再组队至大明宫报到。
如此大型的团队,人员车驾浩浩荡荡,佣人老妈子驾驶员,行李等等,就是一支庞大的队伍,从杨府门口一直排到了城东南一带。一路吸引来了好多长安百姓看热闹,马路都给堵了。
有好事者就问杨国忠,安禄山真的会造反吗?“好问题!”杨国忠一听来了兴致,反正时间还早,就拉着此人坐在门口石阶上闲聊起来。
他用手指着门口那些马车,对好事者说:“我家原本就是寻常普通人而已,时来运转,因为贵妃娘娘的关系,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,吃香的喝辣的。哪天要是没有了皇帝的宠幸,打回原形,那眼前的这一切就都会失去。所以啊,我必须趁着现在尽情的享受富贵生活。”
一番无赖式的心里话,袒露了“混子”杨国忠的心声。及时行乐与积极举报安禄山必反,成为他毕生的信念与目标。可是他始终没有参透月满则亏的道理,而安禄山一反,大唐盛世彻底泡汤,却也是杨国忠乃至整个杨氏一族的灭顶之灾。这其中的复杂原因,不是区区一个杨国忠能想明白的。
当年太平公主的玉叶冠,杨贵妃姐姐虢国夫人的夜光枕,加上杨国忠的锁子帐,它们都是稀世珍宝。但这些东西能比得上开元盛世带给大唐的无上荣耀吗?
“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恨绵绵无绝期。”也许,这种哲学层面的问题,只有缔造了这一切的唐玄宗本人才能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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