纳兰性德,原名纳兰成德,为避太子讳,后改名为性德,字容若,号楞伽山人。纳兰性德是大学士纳兰明珠的长子,家世显赫,纳兰自幼饱读诗书,文武兼备,深得康熙的赏识,常伴圣驾出巡,纳兰许多词作都是随驾出行时的所见所感。

纳兰性德藏书颇丰,喜爱研究经史古籍,也酷爱品鉴前人字画,主持编写过《通志堂经解》,著有《通志堂集》、《侧帽集》、《饮水词》。

纳兰性德最大的成就还是在词作上。纳兰深爱南唐后主李煜的词,受后主影响,形成了他“哀感顽艳”(其师陈维崧评语)的词风,尤其是妻子卢氏病故后,纳兰哀艳之风鲜明了起来。

国学大师王国维评价纳兰:“北宋以来,一人而已。”这可是极高的评价了。

纳兰最为人所熟知的诗句大约是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全词如下:

木兰词·拟古决绝词柬友清纳兰性德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心人易变。骊山语罢清宵半,泪雨霖铃终不怨。何如薄幸锦衣郎,比翼连枝当日愿。

如果一生都能如当初的一见倾心,那么又何来班捷妤悲叹画扇。你如此轻易地改变心意,却推说这是人心易变。

长生殿内,一对情人在七夕盟誓,即使生离死别也不会有怨。你却一点不如当年的李隆基,至少还与人许下生生世世作夫妻的心愿。

本首木兰词最为脍炙人口。

今天我一起欣赏纳兰另外一首《画堂春》,不同于纳兰多数词的哀艳,这阕《画堂春》十分地直来直去。

画堂春清纳兰性德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。相思相望不相亲,天为谁春?浆向蓝桥易乞,药成碧海难奔。若容相访饮牛津,相对忘贫。

本首词的特点可以用“直抒胸臆”四个字来说明。

上片第一句,“一生一代一双人”这是天下有情人的期望:生生世世不离不弃,深情携手,白头到老。

但是在第二句诗人陡然转折“争教两处销魂。”可惜,理想总是被现实吊打。上天如此不公,将心心相印的两个有情人生生分开,使得二人天各一方、两处断肠。

前两句的一起一转,大有兜头而下之势,这与一般的词开篇都以写景来比兴有着很大的不同。

上片后两句,诗人继续直抒胸臆。心意相通,却只能两地相思;互相牵挂,却只能相隔遥望;天各一方,相见无期,这是何等的折磨,何等的幽怨,何等的无可奈何。也正因此,虽春光过眼但尽成失色,繁华只属于别人,“我”徒留伤感。

上片最后一句“天为谁春”,真可谓怨怼的最强音。诗人与爱人都孤独若此,受尽煎熬,满园的春色,谁能来欣赏!

下片诗人柔化了表达手法,之所以柔化是因为下片句句用典,在情感表达上不似上片直截了当。

“浆向蓝桥易乞”这里是指唐《传奇》中的一个故事。

唐人裴航乘船出游,同船有一位樊夫人,裴航向她示好,樊夫人自言已有夫君,允诺他日定当为裴航作良媒,并赠诗一首:“一饮琼浆百感生,玄霜捣尽见云英。蓝桥便是神仙宅,何必区区上玉京!”裴航百思不得其解,上岸后继续云游,走到蓝桥驿,见一老妇人在道边搓麻线,于是向老妇人讨水喝,老妇人呼唤:“云英,取一壶水来。”路边的房屋内,有人隔帘递出一壶水,裴航喝了一口,有如琼浆玉液,忽地想起樊夫人赠的诗,于是掀帘看,只见云英美若天仙。裴航心生爱慕,祈求老妇人将云英许给自己,老妇人说自己从仙人处得了一味药叫玄霜,但是这个药必须用玉杵臼来捣才能用,如果裴航能寻来玉杵臼就将云英许配给他。于是裴航遍寻玉杵臼,终于在约定时日之前找到,并为老妇人捣药一百天,最终迎娶云英,婚后两人双双羽化成仙。而“蓝桥”也因为这个故事变成了邂逅心上人之地的统称,知道了这一点,我们就不难体会到好莱坞旧片《魂断蓝桥》片名的翻译十足是古典之美。

诗人在本首词的下片,用此典故,意思是说在蓝桥遇仙而成百年好合,这是件容易的事情。言外之意即自己与意中人所遭遇的阻隔比求娶仙人还要艰难。

下一句“药成碧海难奔”,用了嫦娥奔月的典故,诗人感叹,即便两人都能得到长生不老之药,也难以奔向携手的幸福。“碧海”化用李商隐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”诗句。

下片第三句:“若容相访饮牛津”又用了一个典故。晋代人张华在他的《博物志》中记载过一个故事:传说大海的尽头就是天河,有一男子居住在海边,每年八月乘木筏渡河,年年如此,从不错过。有人奇怪,就循着男子的踪迹去猎奇,走着走着,见一城镇,人来人往,此人还看到之前的那个男子在水边饮牛,于是询问当地人:这里是什么地方,当地人奇怪地看着他说,你去问问蜀郡的严君平就知道了。那人到蜀郡找到严君平,严君平掐指一算,说那里就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地方啊。

诗人用“饮牛津”指恋人相会的地方。“若容相访饮牛津,相对忘贫。”本词结句,用这一典故,意在言明,如果两人可以重聚在一起,即使过着男耕女织的贫寒生活也依然会觉得生活幸福,此生无憾。

本阕《画堂春》一改纳兰顽艳之色,上片直白如话,下片句句用典,但其间情感的真挚却是纳兰一成不变的。

#纳兰性德诗词#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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